石块、尸骨、沉船、断木、水兽、大鱼、绿藻————
一切的一切,翻涌出去,堆积成山。
汇聚成陆!
「轰隆隆。」
天雷炸响,从西到东,犹如万马奔腾,大鱼纵跃。
林中飞鸟乌泱泱振翅,马厩大马嘶鸣,鸡飞狗跳。
水中妖兽目视石头从头顶飞掠,地上覆盖泥沙刮去一层。
无数黄土混入河水翻滚,无数百姓或跪地祈祷,或夺路而逃。
「河神发怒了,河神发怒了!快跑啊,要决堤了!」
「大家往后山上跑!去后山!」
「大家不要慌张,不要慌张,大家可还记得,上个月,朝廷张发的告示?最近一个月,可能会有————」
「今天无风无雨,还旱了大半个月,怎么会突然决堤。放心吧,乡亲们,是朝廷在治水,是圣皇降贤明,早三天前不是说过了吗?都回去,回去!」
「天大的好事啊————」
「我呸,再敢乱叫,统统给你们抓进大牢!想死是不是?」
大城大镇,大州大府,县城中央,凡有官吏所在,河泊所吏员早早张贴告示,今日再度出面,让百姓勿要惊慌,近来莫要渡河,更要避免下羊皮筏、增添麻烦,知府、知州、知县莫不全力配合,有地方更是一刀切,直接下令禁止。
穷乡僻壤,望重乡老自治。
村民见小溪奔流,家犬狂吠,惊骇莫名。
家中有适龄儿女的,莫不人人自危,禁足儿女出门,祈祷今年不要选上自家,只再两年,便可说亲出嫁,不必提心吊胆。
田埂之上,抽旱烟的老头激动奔走,跑到一半,气喘吁吁,也是反应过来。
「已经开始冲沙了吗?」
「千丈浪、天上河,江淮妖王,真是厉害。」
天下河泊所之总衙,便设立在豫州。
此「州」非州府之「州」,数县之地,而是一省之总称,古来九州之州。
河流动荡不消半个时辰,对应河道的河长、河伯冲入府衙,水河总督钱秉毅听得衡水使汇报描述,黄沙河暴动,立即明白眼下是怎么回事。从文件中翻出一份册页,底下正盖淮王印。
治水提醒!
百里宽的黄沙河倒挂冲沙,多么雄壮恢弘啊。
如此场景,如此剧烈的震荡,两岸百姓即便事先知晓,怎么就能确定是治水不是溃堤?这赌错的不是其他,是自己的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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