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黎明前。
咸阳城,还沉浸在最后一层浓重的夜色与寒雾之中。
宫城西南的“雍门”悄无声息地开启了一道缝隙。
既非正门,也非大军出动的规格,仅供几辆马车低调通行。
三辆外观质朴却异常坚固的玄色马车,在数十名身着常服,却个个眼神锐利,气息精悍的骑士护卫下,如同几滴墨汁融入夜色,缓缓驶出了宫门。
为首那辆马车,窗帘低垂,车内端坐的正是大秦始皇帝嬴政。
他未着冕服,仅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锦袍,以玉簪束发,面容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有些模糊,唯有那双望向窗外的眼睛。
在拂晓前最深的黑暗里,依然亮得惊人,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与迷雾。
车队在门前略作停顿。
嬴政微微抬手,掀开了车窗帘的一角。
最后一次,回望那座在晨曦微光中只显露出庞大而沉默轮廓的咸阳宫。
章台、麒麟、兰池…无数的殿宇楼阁,承载着他数十年的心血、权柄、孤独与梦想!
目光所及,宫阙万千,此刻却静默如沉睡的巨兽。
他的眼神极其复杂,有眷恋,有释然,有审视。
仿佛一位技艺已臻化境的匠人,在最后一次凝望自己耗尽毕生精力完成的最宏伟的作品后,决意转身离去,去看看作品之外更广阔的世界。
“陛下?”
车前御者低声询问。
嬴政放下窗帘,隔绝了那越来越清晰的宫阙剪影,声音平静无波:“走。”
马车轻振,碾过铺着青石的路面,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,汇入城外更浓的雾霭之中。
护卫的骑士们如同影子般紧随,马蹄都包裹了软布,行动迅捷而无声。
这支小小的队伍,很快便消失在通往东方的官道尽头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他们可能先东行,重游关东旧地,看看那些曾经六国的都城,如今在大秦法度下的模样。
也可能折而向南,深入楚地山川,感受迥异于北方的风物民情。
或许还会北上,巡视新近稳固的北疆防线与屯田牧场……
具体行程,或许连嬴政自己都未完全确定,又或许,这本就是一次随心所欲的漫游。
唯有寥寥数名近臣知晓大概方向。
一位是负责记录的史官,将记下始皇帝的所见所思。
一位是精通山川地理的博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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