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,府衙公房内。
陈敬之盯着摊开的田亩清册,朱笔悬在“清源县免赋丁口”数目上许久未落。
墨滴坠下,污了“叁佰柒拾玖”的墨字,但他浑然未觉,左手指尖敲着紫檀案,节奏凌乱。
窗外春雀聒噪不休,搅得他愈发烦闷,索性直接将书案上的册子一把推开。
旁边的几个幕僚见他心情不好,也识趣地退出公房。
几人刚出公房,就迎面碰上手持一大卷文书的提学佥事徐渭。
徐渭看到这几名幕僚都走出来,眼神里露出一丝疑惑:
“几位这是?”
其中一名幕僚对徐渭见了礼,解释道:
“徐大人,今天府台大人的心情有些不好,我们几人暂时出来让他清静清静。”
旁边幕僚也开口说道:
“是啊,徐大人,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,还是改天再来吧。”
徐渭无奈地叹了口气:
“这是道里要求报送的文书,三日之内就要,今天必须送出去,府台不过目,我怎敢直接报送?”
几名幕僚面面相觑,也只能去帮徐渭通传。
不过陈敬之虽然被陈云裳的事情搞得有些烦躁,但总归没有发作到其他人身上,立刻就让徐渭进来。
“见过府台大人。”
徐渭捧着文书立在门口,长施了一礼。
他眼角扫过案上污损的纸页,又见陈敬之眉心紧锁成川字,虽有疑惑,但还是说起了正事。
陈敬之按着发胀的额角,声音沉闷如蒙鼓:
“拿上来吧。”
徐渭躬身递上文书:
“各县均已核实过,童生、秀才、举人的人数无误。”
陈敬之扫了一遍文书后,胡乱摆手,拿出私印盖在文书上,将青瓷茶盏震得叮当作响:
“准了。这类琐事,你看着处置便是。”
徐渭上前半步收起已经盖章的文书,试探着开口问道:
“大人似有心事?可是因为春种……”
陈敬之骤然抬眼,指节叩得案面咚咚震响:
“什么春种,我操心的是我家那丫头,简直比那些土匪还让我头疼。”
他扯过茶盏猛灌一口,水渍溅湿孔雀补子前襟。
见陈敬之这般回答,徐渭也闭口不再多问。
清官难断家务事,更何况是他顶头上司的家务事。
这种事情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