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脚踝时他打了个寒颤——不是冷,是某种更深层的恐惧,关于回归,关于淹没,关于再也无法呼吸的预感。
“情绪承载力测试,第七阶段。”秦守正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,带着金属的共鸣,“今天我们将测试你对‘极致悲伤’的承载阈值。供体已就位。”
舱壁变透明了。
隔壁观察室像一个小小的水族箱,中央放着一张椅子。椅子上坐着一个人。
陆见野的呼吸停了。
不是生理性的停止,是灵魂在那一瞬间忘了如何运转。他看见了她——那个每月只出现三次的女人,那个身上总有消毒水气味的女人,那个会在深夜抱着他哭泣的女人。
他的母亲。
陆明薇的克隆体。
她穿着和他同款的实验服,但合身得多,衬出单薄的肩膀和细瘦的脖颈。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束着,几缕碎发垂在苍白的脸颊旁。她的眼睛很大,很黑,此刻正看着他,眼神复杂得让十五岁的陆见野无法解读——但现在他懂了。
那里有爱。扭曲的、被编程的、但确凿无疑的爱。
那里有悲伤。深不见底的、浸透骨髓的悲伤。
那里还有……解脱。
“供体情绪状态稳定。”控制台传来报告,声音干涩,“圣母爱浓度达到峰值。”
圣母爱。
这个词现在像冰锥刺进陆见野的心脏。那不是自然的情感,是实验室里培育出的完美样本——剥离了所有杂质,剔除了所有矛盾,纯粹到可怕的、单向度的爱。就像蒸馏水,纯净,无菌,也毫无生命。
“零号,准备接收。”
后颈传来刺痛。神经接口刺入,像毒蛇的牙。然后情感开始涌入。
起初是温暖的。像冬日里突然裹上晒过太阳的毛毯,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。那是无条件的接纳,是绝对的安全感,是“你存在就是足够”的确认。陆见野闭上眼睛,泪水涌出,在营养液里消散成咸涩的涟漪。
他想起了那些夜晚。她溜进病房,脚步轻得像猫,坐在床边,手轻轻拍着他的背。她的哼唱不成调子,嗓音沙哑,但那是他听过最温柔的声音。
“我的孩子……”记忆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“我的见野……”
然后第二波来了。
悲伤。不是汹涌的浪潮,是缓慢的渗透。像墨汁滴入清水,起初只是一缕烟,然后慢慢扩散,染黑整个水域。那是预知离别的痛楚,是爱得越深就越清晰的绝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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