迈出了第一步。
晨雾沾湿了他破烂的鞋面,泥土的冰凉透过单薄的鞋底渗上来。
仿佛背后的喧嚣,哭嚎,呵骂,鞭打,翻箱倒柜的碎裂声,像无形的鞭子,抽打在他的背上。
他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仿佛拖拽着千斤重量。
张梁被他紧紧攥着小手,感受到兄长掌心传来的,不同寻常的僵硬和冰凉,不敢出声,只怯怯地跟着。
走到第五步,前方就是村中那棵半枯的老槐树,树后便是通往他家的小岔路。
拐进去,就能将村口的惨状暂时隔绝在土墙和晨雾之后。
眼不见,心……就能静吗?
张角停住了。
他没有立刻拐弯,也没有回头,只是僵直地站在老槐树扭曲的阴影里。
脑海里,是那个被绳索捆绑、与张梁年纪相仿的女孩蓄满泪水的眼睛,是她无声翕动的嘴唇,是她瑟瑟发抖的单薄肩膀。
是那些女子像待宰羔羊般被拴在一起的刺目景象。
是村民们被打倒在地、粮食被抢走时的绝望。
是矮胖军官按着刀柄、倨傲而阴冷的三角眼。
胸口那块铅一般沉重冰冷的郁垒,此刻剧烈地翻滚、灼烧起来,烧得他喉咙发干,指尖发麻。
“怕麻烦……但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。”
这句话,像是从他灵魂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挣扎着浮上来,带着前世作为普通人最后那点未泯的良知,也带着原主那份对“太平”近乎执拗的微弱向往。
穿越者理智的冰冷声音在尖叫:别去!你什么都改变不了!白粥顶什么用?冲上去就是送死!想想张梁!想想你自己!活下去,苟下去,才是硬道理!
原主残存的那点温热血气,却在哀鸣:见死不救,与那些兵匪何异?太平……致太平……难道只是空想吗?
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撕扯,几乎要将那具本就单薄的身体扯碎。
他猛地闭上了眼睛。
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刺痛让他稍微清醒。
是,他怕麻烦,怕死,怕这乱世的一切不确定性。
他只是一个被生活蹂躏过的普通人,有自私,有怯懦,有无数理由转身离开。
可是……可是那女孩的眼睛……
如果他今天真的就这么走了,回到那个有无限白粥的院子,关上门,假装听不见外面的哭喊。
那么从此以后,他胸口这块郁垒,将不再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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