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灯扫过院门,在墙上投下短暂的光斑,像一道转瞬即逝的裂痕。那光斑缓缓爬过斑驳的砖墙,掠过藤蔓缠绕的铁艺门框,最终消散在屋檐下的阴影里。亚瑟把车稳稳地停在院子中央,引擎熄火后,车厢里陷入一片沉寂。他没有立刻下车,只是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,手还搭在方向盘上,指尖微微泛白,仿佛仍握着某种无法松开的东西。
他的肩膀压得很低,像是被无形的重量从背后压了下来。胸膛起伏轻微,呼吸克制得近乎刻意。夜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,拂动他额前几缕微乱的发丝。他盯着前方黑漆漆的屋子,目光落在客厅窗帘未拉严的一道缝隙上——里面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,微弱却坚定。
过了几秒,他才缓缓抬手,解开安全带。金属扣弹开时发出“咔”的一声轻响,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他推开车门,动作迟缓却稳定,皮鞋踩在石板路上,发出极轻的回音。院子里的老槐树在夜色中投下浓重的影子,枝叶随风轻晃,沙沙作响,如同低语。
他走进屋,外套没脱,领口的扣子也未曾松开,整个人像仍裹在白日的铠甲之中。玄关的地砖冰凉,映着他模糊的倒影。他径直走向客厅,脚步没有停顿。沙发靠垫歪在一旁,显然是有人匆忙起身又坐下;茶几上放着一个空杯,杯底残留一圈奶渍,边缘已经干涸发涩,旁边是一只边角卷起的文件袋,封面上用红笔潦草地写着“第37号账户追踪”。
他坐下,身体陷进柔软的布艺沙发里,仿佛终于允许自己卸下一点重量。手指无意识地抬起,轻轻碰了碰左手腕内侧那道旧痕——一道细长、淡白的疤痕,横亘在脉搏之上,像是时间刻下的印记。触及时,皮肤微微发麻,记忆也随之翻涌:手术室的冷光、监护仪的滴答声、医生摇头时的表情……还有那个雨夜,他在办公室独自坐到天亮,手里攥着一张被水浸湿的辞职信草稿。
厨房传来水声,是水龙头被拧开的声音,接着是微波炉启动的提示音,短促地响了一下,打破了屋内的静默。艾迪披着一件薄毯走出来,赤脚踩在木地板上,脚步很轻。她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,玻璃杯外壁凝着细小的水珠,热气袅袅上升,在灯光下勾勒出柔和的轮廓。
她在茶几前停下,把杯子轻轻放下,玻璃与木面接触时发出轻微一响,像是敲醒了某种沉睡的情绪。她坐到他旁边,距离不远不近,刚好能感受到彼此体温的存在。她没有看文件袋,也没有问他去了哪里,更没提会议结果如何。她只是看着他侧脸的轮廓,那线条太紧,像绷到了极限的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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