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关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,映出薛文娟的影子,也映出她身后悄悄跟着的四个小脑袋——马小跳、毛超、张达,还有缩在最后面的唐飞。
薛文娟跨过门槛的刹那,客厅中央的雕花水晶吊灯将唐飞苍白的脸色照得透亮。男孩垂着头,肩膀绷得像块石头,校服衣角被攥出几道深褶,指关节泛着青白。马小跳三人像受惊的麻雀,挤在玄关不敢动,毛超的运动鞋在锃亮的地面打滑,发出细弱的“吱呀”声,引得唐国强的目光扫过来,三个孩子立刻屏住了呼吸。
唐国强脸上的笑意僵住了,喉结滚动着咽下没说出口的寒暄。他下意识摩挲腕表的动作愈发用力,虎口的淤青在灯光下格外明显。“唐飞在学校表现咋样?没闯祸吧?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,显然对儿子的在校情况并不了解。话音未落,薛文娟已经将牛皮纸袋里的报告抽出一角,目光平静却坚定:“您还不知道吧?昨天下午,唐飞把学校三楼的玻璃窗给弄坏了。”
空气骤然凝固。唐国强手里的威士忌杯重重砸在胡桃木茶几上,琥珀色的酒液溅出来,震得果盘里的车厘子滚落一地。他脖颈暴起的青筋像条狰狞的小蛇,眉毛拧成倒竖的“川”字,镜片后的寒光让马小跳不自觉后退半步,攥紧了张达的衣角。“唐飞,你给我过来!”怒吼声在挑高的客厅炸开,像一声惊雷,薛文娟看见唐飞的肩膀剧烈颤抖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在皮肤上犁出月牙状的血痕,渗出血丝。
唐飞的瞳孔剧烈收缩,惨白的脸上没了丝毫血色,嘴唇不受控地上下翕动,含混不清的呓语从齿缝间漏出:“我错了……别打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他颤抖的双腿几乎撑不住身体,膝盖不停磕碰着,整个人摇摇欲坠,仿佛深秋枝头一片即将被风卷走的枯叶。薛文娟记得测评报告里写的——“孩子对肢体冲突存在强烈恐惧,可能有过被暴力对待的经历”,此刻眼前的场景,让那些文字变成了扎人的刺。
薛文娟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,双臂如羽翼般将唐飞紧紧护在怀中。她能清晰感受到少年胸腔里剧烈的心跳,像受惊的幼鹿在里面乱撞,后背被冷汗浸透的衣衫紧贴着她的掌心,冰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。看着唐飞空洞无神的双眼,她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砸着,眉头拧成死结,眼底翻涌着快要溢出来的心疼与愤怒——这哪里是犯错的孩子,分明是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。
她猛地转身,直面唐国强,目光亮得像两簇燃烧的火焰。胸腔剧烈起伏,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清晰可闻,她死死咬住下唇,直到尝到铁锈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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