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岩石的冰冷中一分一秒地凝固。
沈清辞的膝盖已经麻木,但她依然保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,像一尊被遗忘在荒山野岭的石像。望远镜里的景象在暮色中逐渐模糊——哨卡的轮廓正在与渐深的靛蓝天色融为一体,那面太阳旗最后一丝惨白的光泽也被黑暗吞没。
她轻轻放下了望远镜。
怀里的书和名单还在发烫,或者说,是她自己的体温在反复灼烧着那些硬质封面。那些名字,那些秘密,那些已经死去和即将死去的人们的重量,在黑暗中变得更加具体。每一个名字都可能对应着一张脸,一段人生,一个等待被传递的消息,或是一个需要被挽救的同志。
而她甚至不知道,自己还能扛多久。
山风起来了,穿过岩缝时发出呜咽般的声音。沈清辞缓慢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,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。她必须动,必须在完全的黑暗降临之前,做出决定。
白天的观察在脑中复盘:八个伪军,换岗松散,机枪手懈怠,左侧乱石堆有盲区。但这些只是表象。战争教会她最重要的一课就是——表象之下永远藏着另一层真实。那些伪军麻木的表情背后,有没有藏着更敏锐的眼睛?那挺机枪看似随意架设的位置,是否恰好封锁了所有可能的突破路径?
火堆是别想了。在这片被战争撕裂的土地上,一点火光就是最好的靶子。她只能依靠夜色。
沈清辞开始检查装备。子弹还有二十二发,匕首一把,水壶半满,干粮已经吃完。还有那本书和名单——她再次摸了摸它们的位置,确认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。这些纸页比她的命更重。
夜幕终于完全降临。没有月光,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子从云隙间漏出来,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。山下哨卡亮起了两盏马灯,昏黄的光晕在路障周围摇曳,反而让灯光之外的黑暗显得更加浓稠、更加危险。
是时候了。
她将不必要的装备——空了的干粮袋、多余的衣物——仔细埋进岩石下的缝隙,用碎石和枯叶掩盖。然后,她像一条蜕皮的蛇,缓慢而彻底地让自己融入夜色。
第一步,离开岩石的掩护。沈清辞贴着地面匍匐前进,肘部和膝盖交替支撑着身体重量,每一次移动都停顿两秒,倾听。风声,虫鸣,远处隐约的流水声,还有——山下传来模糊的说话声,带着浓重的口音,像是在抱怨夜晚的值守。
一百五十米。她停在一丛低矮的灌木后,调整呼吸。汗水已经湿透了内衫,但夜风一吹,立刻变得冰冷刺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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