条主干道交汇处。
子时收网。
收什么网?如何收?
他继续翻看铁匣中的纸张。下面是一张工程图,绘制着水门的内部结构,其中几处机关被红笔圈出,旁注:“此处改动,可逆流。”
逆流……
李浩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:三日前,他在城南茶楼听到的两个漕工闲谈。
“听说没?老水闸那边的暗河,这几日水位不对。”
“怎么不对?”
“该涨的时候不涨,该落的时候不落。昨儿刘老三下去摸鱼,差点被卷进漩涡,说是水底有怪声,像……像齿轮转。”
当时他只当是醉话。此刻联系这张工程图,一个可怕的推测逐渐成形。
如果有人控制了水门机关,使暗河逆流,会怎样?
黑水城依水而建,半数建筑的地基都与地下河网相连。一旦暗河逆流,水压失衡,那些薄弱地段会首先崩塌——码头仓库、沿河民宅、甚至……城墙根基。
而这仅仅是开始。逆流会导致上游积水,一旦水门重新开闸,积蓄的水量会如猛兽出笼,冲向地势低洼的城南。
李浩的手微微颤抖。他抽出最后一张纸。
这是一封信,没有署名,没有落款,只有寥寥数语:
“子时三刻,水门开闸。水过城南,痕迹尽湮。金鳞之人,借水遁去。此后黑水,再无旧网。”
信末,画着一枚金色鳞片,鳞片中心,有一点朱红,如血。
李浩盯着那点朱红,忽然明白这是什么了。
这不是计划。
这是屠杀的通知。
城南地势最低,聚集着全城最稠密的贫民居所。子时三刻,正是夜深人静,百姓熟睡之时。水门开闸,逆流积蓄的河水会如城墙般压下,顷刻间淹没半个城南。
而他们要湮灭的“痕迹”,恐怕不只是这间密室里的账簿。
还有那些可能知情的人。
那些可能阻碍这张“网”完全收起的人。
比如,曾暗中调查漕运账目的城南书吏。
比如,三日前在码头仓库发现异常货箱的巡更老卒。
比如——李浩的手指收紧——比如今晨在济世堂养伤的那个女子,清辞。她肋下的伤,来自昨夜柴院外的伏击。那些人要灭口的,不只是沈墨,还有所有可能接触过“金鳞”线索的人。
子时三刻,水淹城南。济世堂,正在城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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