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天刚麻麻亮,窗户纸还泛着青。
张东健甩了甩昏沉沉的脑瓜子,一咕噜从硬板床上翻身坐起。
屋里静悄悄的,他扯着嗓子喊了两声“妈”,没听见应声,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。
趿拉着鞋晃到厨房,掀开那口旧铝锅的盖子,果不其然,俩黄澄澄的窝头老老实实躺在屉布上。
也甭客气,拿起一个,就着水缸里舀出来的凉水,“吭哧”就是一口,慢慢嚼着。
这玩意儿拉嗓子,得就着水才能顺下去。
张家这些年日子紧巴,早晨雷打不动就是这口,晌午一准儿是面条,只有到了晚上,运气好才能见着点油星儿,吃上几口混着杂粮的大米饭。
刘月娥是个闲不住的人,估摸着又一早出去,满世界踅摸能贴补家用的零活去了。
家里没人,正好清净。
张东健钻回里屋,撅着屁股从床底下拖出个大木头箱子,吹了吹盖子上积的厚灰,呛得自己直咳嗽。
打开箱子,里面满满登登全是一本本旧书,泛着黄,透着一股子陈年的墨味儿,里头属历史类的最多。
这抄书的事儿,说难,那是真费脑子;说简单,也就是个熟练活儿。
仗着脑子里有后世那电视剧打底,他写得还算顺当。
可你一十八岁的半大小子,一上来就鼓捣出个大部头,除了说是天才,总得编个由头,让人信服不是?
就跟后世选秀唱歌似的,上台前先得讲个悲惨故事,卖卖惨,赚把眼泪,然后再提升点格调。
虽说这年月信“天才”,像中科大那少年天才班不少,可写历史小说,没点阅历和家学,总让人觉得悬乎。
巧了,张东健他爸生前就好个历史,算是个文化人儿。
翻出一本民国三十四年,朱东润出版的《张居正大传》,书页都泛黄发脆了,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他爸用钢笔写的小字注释,蝇头小楷,工整着呢。
类似的宝贝,箱子里还有不少,像钱穆的《国史大纲》,谢国桢的《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》什么的,书边都让翻得起了毛,卷了边儿,足见张父生前对它们的喜爱。
这些东西能从那个闹腾的年月里囫囵个儿保留下来,也算是个奇迹,兴许跟张家后来家道中落、没人注意有关。
谁想得到这么穷的人家还藏着这些“四旧”呢?
嘚,这下写《张居正》小说的由头可算有了!
天赋异禀,再加上这家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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