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龙锡对于朱由检“欲请教农事算术”的请求,并未表现出过多讶异。这位翰林讲官似乎早已料到,这位与众不同的亲王殿下,不会满足于仅仅钻研经义。
“殿下既有此心,臣自当尽力。”数日后进讲时,钱龙锡如是回应,“只是精通此道且品性可靠的士子,一时难寻。臣倒想起一人,或可引荐。”
朱由检精神一振:“愿闻其详。”
“此人姓陈,名元璞,字子瑜,万历四十三年举人,乃臣同年之侄。屡试春闱不第,如今在顺天府学挂名,平日于京郊置有薄田数亩,亲力亲为,于农事颇有心得。更难得的是,此人通晓算术,曾为户部清吏司临时聘去核算漕粮账目,分毫不差。”钱龙锡说得谨慎,“只是……此人性格有些孤介,不喜交际,恐非寻常幕僚之选。”
孤介?不喜交际?朱由检心中反而一喜。这样的人,往往不卷入太多是非,正是他目前所需。
“有真才实学便好。”朱由检道,“只是……如何能请得他来端本宫?本王年幼,贸然延请外臣入宫,恐有不妥。”
钱龙锡显然早有考量:“殿下所虑极是。按制,亲王可设‘伴读’、‘侍讲’等职,然须经宗人府与礼部核准,程序繁琐。臣倒有一法:陈元璞如今在京郊经营田庄,殿下可借口‘欲知农桑事’,请旨出宫‘观稼’。届时在庄上相见,便顺理成章。只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:“只是此举需得皇后娘娘或皇上准许。”
出宫。这两个字在朱由检心中激起涟漪。穿越以来半年有余,他还从未踏出过紫禁城一步。外面的世界,只在贵宝、王承恩的只言片语和钱龙锡带来的邸报中浮现。
“先生所言甚是。”朱由检压下心中波动,“待本王斟酌后,再作计较。”
此事急不得。朱由检深知,在萨尔浒新败、朝野不安的敏感时刻,任何非常之举都可能引人注目。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。
契机比预想中来得快些。
四月底,宫中传出消息:因辽东战事耗费巨大,加之去岁北方数省歉收,内承运库(皇帝私库)已显拮据。司礼监奉旨,命各宫削减用度,共体时艰。
旨意一下,六宫哗然。削减用度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份例减少,炭火、绸缎、脂粉、点心……所有宫人赖以维持体面甚至生计的东西,都要缩水。抱怨声、哭诉声在各宫之间暗流涌动。
端本宫自然也接到了旨意。王承恩从内官监回来时,脸色不太好看:“殿下,李典簿说,按新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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