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光。吴胥加快速度,片刻后,两人从另一端的岩缝中钻了出来。
眼前豁然开朗。
他们正站在一座山头的背面,再往前几十步,就是山顶。吴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两人匍匐前进,爬到山顶的一块巨石后。
晨光初现。
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,霞光渐渐染红云层。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,照向大地时,吴胥和叶飞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下方是一片开阔的谷地,谷地中央,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城池。
那便是虎牢城。
但眼前这座城,已经不能称之为“城”了。
城墙依旧高大,青灰色的砖石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。但城门口——那本该是车水马龙、商旅往来的地方——此刻堆满了白骨。
不是几具,不是几十具,是成千上万具。
白骨堆积如山,一层摞着一层,有些已经风化发黄,有些还带着暗红色的血肉残渣。最底下的骨骼已经被压得粉碎,和泥土混在一起,分不清哪是骨头哪是土。越往上,尸骨越完整,最顶层的甚至还能看出人形——蜷缩的、伸展的、互相纠缠的。
护城河早已干涸,河床里填满了尸体。有穿铠甲的士兵,有穿布衣的百姓,有老人,有妇女,甚至能看到孩童瘦小的骨架。尸体一层压一层,有些已经腐烂成泥,有些还保持着死前的姿态——双手伸向天空,像是在祈求,又像是在控诉。
河床里的水早已被血染成了红褐色,现在干涸了,留下深深的、发黑的血渍。这些血渍从护城河一直延伸到城墙根,又顺着地势蔓延,染红了方圆数里的土地。
那是真正的血流成河。
风吹过山谷,带来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——虽然已经是冬天,大部分尸体都冻僵了,但那种死亡的味道,已经深深浸入了这片土地的每一寸。
“这些……都是北辽人干的?”叶飞的声音在颤抖。
吴胥没有回答。他死死盯着城门口那些白骨,眼神冷得像冰。
他知道虎牢城的故事。三个月前,北辽大军南下,虎牢城作为边境重镇,首当其冲。守将是老将韩世忠,率五千守军和两万百姓,坚守了十七天。
十七天后,城破。
韩世忠战死,守军全部殉国。而城里的百姓——按照北辽人的惯例——男的超过车轮高的杀,女的掳为奴。但实际上,根据后来逃出来的人说,北辽人根本就没留活口。
屠城三日,鸡犬不留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