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正在灯下翻阅公文。他一身家常便服,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清癯严峻。见到陈文若进来,他并未起身,只抬了抬眼皮,淡淡道:“小公爷深夜到访,所为何事?”语气疏离,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审视。
陈文若也不拘礼,自行在下首找了把椅子坐下,开门见山:“沈世伯,小侄今日在平康馆,遇见一桩奇事,思来想去,觉得该让世伯知道。”
“哦?”沈砚清放下公文,目光如炬,“小公爷风流雅事,也需向老夫禀报?”
“非是风流事,”陈文若神色认真了几分,“关乎今科恩科大比,关乎朝廷抡才大典的清白。”
沈砚清眼神微凝:“讲。”
陈文若便将平康馆内道士闯入、展示“漕银折色”、“靖海扬波”两道所谓考题风声之事,原原本本说了一遍,只是隐去了贾廷和派人报官及后续观察到的细节。
“……那道士开价五千两一条风声,且自称三日内仍在平康馆‘听竹小筑’候客。”陈文若说完,静静看着沈砚清。
沈砚清听完,面上并无太多波澜,只是手指在书案上轻轻点了点,沉吟不语。书房内只闻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。
半晌,沈砚清缓缓开口,语气平淡:“小公爷有心了。此事,老夫知道了。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词句,“不过,市井流言,江湖术士招摇撞骗,历年科考前都不少见。仅凭一面之词,难以定论。小公爷不必过于挂怀。”
陈文若心中冷笑,面上却故作急切:“世伯!此事非同小可!若真是考题泄露,那可是动摇国本、寒尽天下士子之心的大罪!岂能等闲视之?小侄以为,应立即禀明圣上,请旨彻查平康馆,锁拿妖道,追查源头!”
沈砚清抬起手,示意他稍安勿躁,嘴角甚至露出一丝极淡的、难以捉摸的笑意:“小公爷忠君爱国之心,老夫明白。只是……此事或许,未必是坏事。”
他心中念头飞转,瞬间已权衡了无数利弊:
其一,若此事为真,科场舞弊乃滔天大罪,必掀起惊涛骇浪。届时,作为主管官员的礼部、负责京师治安的承天府,乃至背后可能牵涉的势力,都难逃干系。礼部尚书高文焕是顾党干将,承天府尹崔呈秀是顾介溪门生……此乃天赐良机!就算扳不倒顾介溪,剪除其羽翼,让高文焕解职,亦是重大胜利!
其二,退一步说,就算查无实据,或只是小角色弄鬼,借此机会整肃科场风气,敲打某些蠢蠢欲动之人,亦是对“我们”有利。皇上最恨贪腐舞弊,借此彰显“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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