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刺眼,厂区道路两旁高大的杨树投下斑驳的影子。机器的轰鸣从各个车间涌出,充斥耳膜。
走到一个僻静的锅炉房后墙拐角,沈凛停下了脚步。秦笙也跟着停下,离他两步远,垂眼看着地上被煤渣染黑的一小块积雪残迹。
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”沈凛的声音响起,比平时更冷,像淬了冰。
秦笙抬起眼,目光平静地迎上他:“帮工友改衣服,改善生活。我错了吗?”
“改善生活?”沈凛逼近一步,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和钢铁味道压迫过来,“用‘出格’的样式?用私下交易的方式?秦笙,这里是工厂,是集体,不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旧社会裁缝铺!”
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字字清晰,带着压抑的怒意。
秦笙忽然笑了,那笑容极淡,也极冷:“沈技术员,你所谓的‘出格’,不过是让衣服更合身,让穿的人更精神。工人们每天在机器前站八个小时,难道连穿一件稍微称心点的衣服的权利都没有?至于私下交易……”她顿了顿,眼神锐利起来,“如果厂里的供销社能买到合身的成衣,如果布票够用,谁愿意冒险?”
沈凛被她的话堵得一滞。他当然知道物资匮乏,知道计划供应的僵化。但他所接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环境,让他本能地将一切“计划外”的行为视为对秩序的挑战。
“这不是理由。”他硬声道,“规矩就是规矩。你今天可以因为布票不够改衣服,明天是不是就能因为粮票不够去黑市?后天呢?秦笙,思想的堤坝,溃于蚁穴!”
又是这套说辞。秦笙眼底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沉寂。
“所以,沈技术员今天出面,不是为我,是为你的‘家属’别给你抹黑,别动摇你的‘思想堤坝’,对吗?”她的语气听不出讽刺,只是平直的陈述。
沈凛看着她毫无情绪的眼睛,心头那股无名火更旺,却夹杂着一丝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的烦乱。他看到她被王振国叫走时,第一反应竟不是“她又惹麻烦”,而是一种……被冒犯的不快。王振国凭什么用那种审视的口气谈论他的妻子?哪怕只是名义上的。
但这种情绪太陌生,太不合理,他迅速将其归类为对自身领域被侵犯的本能反应。
“你是我的家属,我有责任。”他最终,给出了一个符合他逻辑的、冷硬的答案,“回家写检讨。深刻点。晚上我要看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她,转身大步朝技术科的方向走去,背影挺拔,却透着一种僵硬的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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